闽籍当代艺术家陈宗光福州办个展：“老蔡”开门了

　　中新网福州1月17日电　（林春茵）福建籍当代艺术家陈宗光，带着那个长手长脚裸胸光背的中年男人，那个总是心事重重，从一个密闭空间漂移到另一个密闭空间的“老蔡”，17日正在福建省美术馆举办一个名为“身体城市”的画展。

　　这是活跃在当代艺术领域的陈宗光首次在本土举办个展，除了业内知名的“老蔡”系列，还有剪纸长卷、框架装置和动画多种艺术形式，甚至还有一场公众参与的城市记忆公共行为艺术，来者“口述”或实物展示“福州”给他们的生命留痕。

　　“老蔡”和“北漂”

　　“老蔡”是陈宗光创作的一个人物，闽南话里“蔡”同“菜”，是草根民众的意思。变形的造像和怪诞的场景，虽然有明确的时代背景——文革集体无意识、八十年代争鸣、九十年代商业大潮冲击，直至当下的社会激进和文化裂变，老蔡身处其中的尴尬焦虑和碰壁无措却几乎是一种没有国界、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同质化情绪。

　　曾将“老蔡”引入台湾，在台北举办陈宗光个展的观想艺术有限公司董事长徐政夫尤记得“老蔡”当初的形象，“过去‘老蔡’是不太出门的，带一点忧郁、沉闷有点想法的，半夜里会爬起来想东想西的。”徐政夫说，有别于其他画家自画像的写实，陈宗光画却是抽象的，画自己的精神、想法、灵魂和经验，“艺术家里很少有人这样介绍‘自己’。”

　　他的诗人朋友吕德安在画展序言中形容，这些作品时间延续至今的过程，正如艺术家试图在其不同时期的系列作品中展示一个“身体”的编年史，“形成一个线性时间的传记式的叙事，这在中国当代艺术里较为罕见。”

　　除了“老蔡”，陈宗光还将八年北漂经历呈现在一幅逾十米的剪纸长卷里，碎片化的个人印象以“红”“黑”两色，抽象地“拓印”在“白”得无处不在的中国画画卷上，令人联想到中华传统文化价值在剧变的当下进行激荡碰撞。

　　“你的说法是对的，”画展筹办初期，陈宗光为记者解读他还在进行中的创作，他手握一个红薯（这是画室常备的“茶点”）说，他确实在绘画过程中，“沉淀了生活的乱象，纾解了生活的暴力。”

　　陈太和“十二月花”

　　八年前，知名闽籍当代艺术家邱志杰颇为激赏“老蔡”，力邀陈宗光到北京去“接中原地气”，兀自在福州突围“沿海城市中产阶级”文化语境的陈宗光果然毅然进京，蛰伏在798费家村，时而飞回福建师范大学美术系教几堂课，他是这所大学的副教授。

　　“拆迁”成为陈宗光北漂期间一个重要的事件，北京798的规划变革和福州上下杭老宅的旧街区改造陆续进行，让艺术家直观地感受到动荡中的无力感和割裂感。

　　“李家村被拆，我们费家村紧邻一边，难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陈宗光苦笑着说，指向一幅画，巨人般的“老蔡”在拨弄有如玩具的挖掘机。

　　此后两三年，千里之外的老家福州也启动旧城区改造，面涉上百个地块，面积达千万平方米，陈宗光曾寄寓十来年的老宅福州上下杭洋中路444号金家亦在动工之列。

　　金家老宅有个美丽名字叫“十二月花”，陈宗光夫人金诚峰在庭院里的梅树下度过童年和少女时代，“老蔡”亦诞生于此处一间耳房。“自从他画出第一个老蔡，我就被无数人逼问，他真有这么‘苦闷’吗？”金诚峰说，她从来回答不上来，但谁又能不是老蔡呢？

　　“若不是2007年随他去北京，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离开福州。”金诚峰央画家先生相助，用推土机、拱门和鲜花为素材，也画出一幅“十二月花老宅”。

　　“老宅拆迁，家园故去，我的身体依然健全，但又像忽然缺失了某一个部分。”金诚峰说，“今天，我们金家女儿和女婿用这场画展为这所老宅做个纪念。”

　　“老蔡”开门了

　　写在剪纸拓印长卷上的一些词，可以总结出“老蔡”这个50后老福州对时代的斑驳感受，“‘花家地’不种花”、“北京东营pk福州西营里”、“三环十三郎”，这是直观印象，“奥运才蓝”、“自强不吸”、“被困”、“保护性拆除”，这是反讽式的戏谑。

　　邱志杰曾撰文说，“老蔡”是个小人物，是可以因为压力而放弃尊严的，陈宗光却因为构建了“老蔡”，拒绝了“老蔡”，建立了作为“画家”的尊严，“这样的绘画具有了一种日记体的色彩，即自我催眠，又自我拯救。”

　　但事实上，“老蔡”系列只是此次个展一个部分。在陈宗光同窗、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所长郑工看来，从老蔡系列转向动画影像、装置和其他风格绘画，尽管手法风格转变，“人的身体与城市关系”从未离开陈宗光的探索视野。

　　“‘城市’的真实如柴米油盐，迫切如生老病死，细微如喜怒哀乐。”郑工说，“老蔡”集合了城市中产阶级群体心理，而21世纪初的10年里，擅长造型的陈宗光却搁置语言、淡化手法，突出视角和表情，对周遭城市和环境表现出“一种内向型的、自省的感悟”，这使得陈宗光的个人艺术创作出现标志性的转变，“从审美的价值角度进入到思想层面。”

　　　策展人、福建省美术馆馆长唐明修也同样认为，陈宗光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从知青到转向大学，而后成为艺术家、教授，他对整个历史给予冷静思考，“体现作为艺术家对社会文化自觉的思考。”

　　“陈宗光正开始新的试验，”徐政夫说，斑斓起来的色彩、更为多元的艺术表现手法，都在说明“老蔡开门了。”

　　个展主办方之一、福建省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李豫闽认为，将“小我”带入社会叙事的“大我”，带有浓厚的文化使命和责任感，是闽籍当代艺术家的共性，“他们擅长将西方艺术先锋性的表现手法用于表达他们对中华传统之思，将中国意像带入世界。”

无疑陈宗光也在其列。（完）